青春当时第十五章：你还不适合参赛

在林翊看来，唱歌的苏衔其实与玩游戏的苏衔没什么不同，冷冰冰习惯地稍微压了眉，显出几丝不耐烦，但又是极度认真的，你看不出任何敷衍。

今天台上的乐队唱的歌似乎极其小众，林翊努力越了喧闹人潮听了好一会儿，还是没听出来是什么歌。他看着舞台中央踩着高脚凳唱歌的人，这才慢慢回过神来，来得及把眼前这张脸与那位游戏大神十一对上号。

突然就感到很违和。

十一与他是亲密的，虽然此前两个人从未见过面，但基本每天都会上演一出大神带飞小透明的戏码，他曾经因此疑惑了好长一段时间，毕竟这种组队方式对那人来说百害无一利，最后也就只能把原因归为是为了满足那人的成就感。带他上分，升级，归根结底，十一对他是友善纵容的。

但苏衔又不一样了，从见面至今，这人虽然老在他眼前晃，伸伸手就能触碰到，也会同林翊开玩笑，但他身上总环绕着一股子的距离感，标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。林翊算盘打得响，说服人组队也十分积极，做好了万全之策，一旦实行起来，还是会因为这份清冷气场而心下发虚。

如今该陌生的反而更亲密，该熟识的却难以接近了。林翊心里发起愁，不知该怎样劝服这人才好。

将近十点的时候，林翊桌子上的饮料啤酒都换了好几轮，厕所也跑了好几趟了，洗完手回来的时候才发觉出酒吧里一些不对劲。刚刚还热烈的氛围像是骤然冷却下来，主唱也不唱歌了，下了台靠在一旁，他的身边围了三五个人，林翊看着那几个人就觉得不是善茬。老板贴在苏衔旁边，揽着他的肩膀向对面几个人赔笑，主唱本尊冷着张脸，隔了十几米的林翊都能感觉到他散发着不痛快的气场。

这是又惹上麻烦了?

林翊摸了摸额头上贴着的纱布，想了想还是挤了过去，距离他们还剩一米的时候，满耳朵都是老板温和的叨逼叨，鼓手趴在架子鼓前一脸不高兴地转着鼓锤，键盘手发了愣在琴上敲出几个单调音符，在这种时候突兀入耳。苏衔本来沉着脸往别处看，这会儿看到林翊也没什么反应，目光只停留了一下，便又继续错开了。

这是……装不认识?

“您看看，这小年轻也不会唱您要的歌，要不咱换一首?”老板在好声好气地劝说。

“不会唱?”对面一个剃了一头莫西干的男人呸了一声，“不会唱还在这里干嘛?他之前唱的都是些什么狗屁?不就一卖唱的……我花钱了，就得让我满意，是这个理不?”

“哎是是是……”老板点头。

“您老要想听，十块钱买张碟回家单曲循环听个够，还来我这听狗屁找不痛快，”苏衔皮笑肉不笑，“您恋屁还是恋狗啊?”

“我*……”莫西干急了，吹胡子瞪眼哎哎哎了半天，撸起袖子转头就要找家伙，老板忙里忙慌拦着人都快欲哭无泪了，“你少说点!”林翊一转头，差点没惊叫出声，那男人转身从最近的桌子上抽了个酒瓶子，一扬手就这么砸了过来。苏衔像是也没预料到，下意识抬手去挡，瓶子撞在肉体上，沉闷一声响，玻璃碎便撒了满地。

仿佛一个序章，接下来整个场子都乱起来，女孩的尖叫声，纷纷乱的脚步与咒骂，拉架的，围观的，逃离的。林翊的脑袋被震得生疼，他自己后来也加入了战局，慌乱中只来得及下意识挡下苏衔脑后的袭击，肋骨挨了好几下，疼得他差点没当场厥过去。

一片混乱里，他还看见键盘手抄了琴就跳下了台帮忙，身后还连着几根电线，一琴往人脑袋上招呼的时候，叮叮咚咚几个音流出来，林翊看着突然就很想笑。

最后不知道哪个围观的报了警，战火停息时，酒吧里已经一片狼藉，林翊看着涌进来的人这架势，心想免不了要被拉进去走一趟，至少也要做个笔录。

没想苏衔把椅子往旁边一扔，朝乐队几个人一使眼色，拉着林翊直接往后门跑。林翊肋骨还疼着，被人这么扯着不要命地跑上一会儿，全身都要散架。

“你这是……要我老命……”坐上苏衔车后座时，林翊好不容易喘匀一口气，又被身前的人飞快提升的车速惊得心里一咯噔，寒风往脑袋上招呼，他感觉自己半条命都在身体外飘着。苏衔迎着风在前面笑，甚至还响亮地吹了声口哨。他旁边同样开着车的乐队几个人侧了头笑骂他几句。

“有病……”林翊小声吐槽，他平时最多也就熬个夜玩玩游戏，跟夏习彦这个精神分裂的学生会头头深夜出去吃宵夜都够出格了，今天他总算体会到了面前这个问题人士有多问题，跟人家二话不说说动手就动手，现在还上演一出逃命的戏码，简直是脑子有病。

“你来干嘛，脑子没好全，想再来挨打?”苏衔在前面大声对他说，声音被夜风吹散不少。

“你脑子才没好——”林翊也放开了嗓子回他，“我是来劝你组队的——”

“不去——”苏衔急匆匆拐了个弯，差点把林翊甩出去，惊得身后的人。“夏习彦和你那学霸比赛输了。”

“那我还赢了呢!你要怎么样才能答应我——”林翊想，他至少也为了这人挨了两次打，这苏衔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。

跟乐队的人分头后，苏衔才把车速放慢下来，沿着小路慢慢开，“我送你回学校?”

“……现在我这样也翻不进去了。”林翊无奈，“你真的不答应我?线下比赛多好玩啊，刺激又有奖金拿。”

“那就去我家。”苏衔突然把车停下来，沉了语气，“林翊，你真的准备好参赛了吗?”

“什么……意思?”林翊愣了一下。

“我是说，”苏衔侧过头，从后视镜里看他，“不说技术和水平，我认为你现在的态度，还不适合去参加比赛。”